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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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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事。

曲疏桐到底沒經驗, 不知道等到他所謂的“有感覺”的時候,竟然是一個多小時後。

她彼時真的廢了。

卓楓披上衣服起身時,床上的小身子就宛如一條上岸脫水許久的小魚兒, 發絲淩亂,容貌動人卻奄奄一息, 一眼過去, 有種致命的美感。

某一瞬間他覺得男人沈迷這事不止有身體上切切實實的享受,還有心理上的滿足, 享受,這一刻的曲小姐, 這模樣,讓人簡直想做一輩子,再捧手上愛一輩子。

卓楓將她抱去洗漱, 裏裏外外溫柔伺候一通。她在浴缸裏摟著他脖子, 像個可憐寶寶縮在他胸膛嘀咕,卓先生,你桐桐好累。

卓楓差點把心肝掏給她。

回來時, 他拿了一支擦傷藥膏。

曲疏桐感覺冰冰涼涼的觸感在膝頭彌漫, 還挺舒服的, 就由著他伺候。

還沒等到上好藥, 曲疏桐就已經熟睡。

第二日的腳無事發生, 膝蓋依然白白嫩嫩仿佛昨晚什麽也沒經歷, 要不是腰肢酸軟, 走一步都有異樣感,曲疏桐還以為昨晚是做夢。

總之, 一次休息兩天。

沒幾日,卓楓給的彩禮倒是在二人暧昧氛圍中漸漸兌現了。

那日上班上到一半, 她的上司帶她翹班去看房子。

半山區緊挨中環CBD,那一塊兒的大平層對於在中環上班的人來說,無疑是安家首選,風景也可以算得上全港最好之一,入夜俯瞰維多利亞港的煙波浩渺與中環徹夜不熄的燈火,沒得挑。

不過之前在新加坡的那一夜,曲疏桐記得卓楓說的是,彩禮,但是現在兩人的婚事還八竿子打不著一塊兒,就連前幾天在床上,卓楓都親口說現如今他對結婚這事,也沒什麽信心了。

所以他眼下這就把房子給她過了戶,車子也據說在來港的路上了,這,是不是有點不太合適。

曲疏桐最後和卓楓說了一嘴,雖然她知道卓楓做事,基本不需要她來提醒後果。

他站在空闊的屋內,手隨意插在西褲口袋,瞄一眼她簽字的筆,“真指望與你結婚把彩禮送出去,我這輩子,就沒指望了。”

“……”

曲疏桐環視一圈屋子,幾個保鏢都在,律師也在,各種工作人員也在,他說話怎麽還那麽不含蓄呀。

不過這房子曲疏桐特別喜歡,他挑了三處給她選,還說可以全部選,因為他自己覺得也都不錯。

還跟曲疏桐建議,一三五住第一間,二四六換一間,周末再換,被曲疏桐打了一頓。

被打的卓總說:“那就回頭換個地方吧,一個地方太多房子確實也不行,風景都看膩了。”

曲疏桐就要了其中一個設計不錯的房子,她工作忙,想找一個改動不需要太大的,能省一些事。

蔔畫那邊得知卓楓送了她一個半山區大平層,大明星一改之前說辦完事馬上跑路不要給卓楓做事的口風,讓曲疏桐抱著大腿可以給他做到死。

房子送好後大概五天,那個班上著上著,卓楓又給她發消息,說去樓下地庫看看那車子喜不喜歡。

曲疏桐欣喜若狂,她來港後最想要的就是買個通勤車子,房子她並不執著,當然,首先是買不起。

現在雖然房子有了,不過車子依然是曲疏桐的白月光,她的朱砂痣。

所以她馬上送走了在她辦公室開小會的幾個秘書,等人一走,她立刻起身去找了雙休閑的平底鞋換上,出門下樓。

車子已經托運到地庫,常森上拖車去開下來。

他把車子穩穩當當停在曲疏桐面前,下車跟曲疏桐介紹了一波車子的配置顏色動力,連玻璃都是最高級的防彈玻璃,總之全部配置是按照卓楓的車子來定制的。

最後跟她說:“曲小姐試試看。”

曲疏桐微笑跟他道了謝,靈活地鉆入車廂。

她坐進去後看了一圈車內紅色典雅的內飾,好一會兒都沒動。

常森探頭問:“曲小姐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問我,那個是啟動鍵。”他指了指駕駛座某個地方。

曲疏桐回頭,微笑:“我知道。”她只是忽然有點恍惚,這個,是她的車子。

其實她也不是沒有自己的車子,成年後幹爸幹媽什麽都給過她,車子房子在江南她都有,但是……可能她一直在外吧,很少用到,且那些,她知道都是靠一些東西換來的,如果駱氏沒有出問題,她大概在美國待個幾年積攢了足夠的經驗後,在駱江明退休前夕就會回去任職。

駱霧對繼承家族企業興趣不大,所以她父母基本是把她這個幹女兒當備選繼承人來培養的。

有指望就有關懷,如果沒有這些枝枝蔓蔓的牽扯,曲疏桐也知道自己無法得到那麽多。

她和駱霧不同,她感受到了家裏衰敗後的生活轉變,所以她大學與研究生所選擇的,都是和企業有關的。

而這個車,是真正屬於她自己的,卓楓送她東西就完全不求什麽回報,不結婚也沒關系。

“我就是覺得好看,欣賞欣賞。”曲疏桐對常森說。

“哦。”他當真了,“那就好,卓總還有一輛讓開去了深水灣,您下班後再去看,那輛是個超跑,您沒事開著玩。”

“啊。”曲疏桐歪頭看出去,“他送了兩輛啊?”

“呃,還有一個,在路上。今天只到了倆。”

“……”

彩禮單上明明只寫了一個賓利啊,他怎麽回事,給她送三輛車?

曲疏桐試完車子馬上就直接去了卓楓辦公室。

卓楓去會議室見合作方了,半小時後才回來,彼時曲疏桐正鳩占鵲巢坐在他辦公椅上,看著電腦上他的OA系統上,把他親愛的特助名字寫成了:家寵。

卓楓一回來,就收到特助憂郁而審判的目光。

“怎麽,看到什麽我不為人知的秘密了?”大老板一邊倒茶一邊調侃了句。

曲疏桐指著電腦:“家寵?”

“……”

卓楓看去,微笑:“不是嗎?”

曲疏桐深呼吸,“不是啊,你為什麽可以改備註呢?我改不了。”

“老板特權。”

“……”

曲疏桐溜過去摟上他的腰撒嬌,“你t讓技術部給我也開一個特權,我要改。”

“你要改什麽?”卓楓一邊喝水一邊含笑睨著眼前穿著正經職業套裝卻在各種撒嬌的女人,反差感真是太強了。

曲疏桐:“我要給你改成,全港第一黑心老板。”

“……”

卓楓嘴角一抽,“那你等我哪天喝了假酒吧。”

“……”曲疏桐失笑,跟上他往辦公區挪去的身子,“你給我改嘛,給我改。”

卓楓脫下身上的西服,掛椅子後,“你呀,三歲小孩。車子呢,喜歡嗎?”

“喜歡,卓總最好了。”她由衷地脫口而出。

他擡頭輕飄飄瞥一眼:“總算說句人話。”



新年後上班的這第一個月,曲疏桐的日子過得無比舒心,一個月內喜提三輛新車,每天變著樣兒開,都不願意坐卓楓的車子去上班了。

然後他就給她下了命令,一周至少坐他車三天,自己可以開兩天。

曲疏桐委委屈屈地答應了,畢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她半山區的房子也已經開始裝修了,曲疏桐打破了大平層慣有的奢華繁覆或簡約到極致的設計,改成了法式原木的溫馨風格,空曠裏不乏溫暖,不會顯得住一個人空蕩蕩的。

裝修沒那麽快,至少一年半載。

一個月後,曲疏桐打算收她真正的重禮了。

三月底,卓楓要去江南出差,曲疏桐自然要隨同的,這次去了,他打算給她辦一下千卓公司股份的事。

那天,曲疏桐正在安排出差的工作,忙到一半她收到幹媽的消息。

沈虹:“桐桐休假回來一趟吧。”

曲疏桐想到年前跟沈虹說年後休個年假回家,就給她打了個電話。

“幹媽。”電話接通後,她跟那邊的人道,“我這幾天要去江南出差,順便去公司看看。等我回來就安排休假……”

“駱霧出事了。”

曲疏桐的話被輕飄飄地掐斷,楞了楞,反問:“怎麽了?”

沈虹聲音痛苦:“你過年那會兒,跟我說不要讓她再聯系卓榮。我跟她說了,我警告她再這樣我就徹底不搭理她了,任由她自生自滅,然後她後面這一陣子是安靜了許多,沒有鬧騰。元宵後幾天她想回國,我不讓,我知道回國就危險了,但是不知道她最終還是怎麽聯系上那個狗東西的,他們在奧克蘭見面了。”

曲疏桐屏住呼吸,想起新年同駱霧打電話時她說的,她想要他一起死。

“然後呢?她受傷了?”

“對。起了沖突,她現在昏迷不醒,一直在icu裏,已經三天了。醫生說難……怎麽辦,桐桐。”沈虹的聲音六神無主起來,含著哭腔。

曲疏桐皺起眉。

掛了電話,她上電腦訂了一張飛新西蘭的機票。

忙好去秘書室走了一趟,點了一男一女兩位負責內地業務的秘書,“你二位同卓總明日上覽市出差,資料我都準備好了,還有什麽問題屆時發消息給我。”

“ok。”

“卓總回來後,沈秘宋秘代替我輔助卓總的日常工作。我要請假幾天。”

“好的。”

曲疏桐回去就直接拎著包離開公司了,先去深水灣取了護照,末了直接去機場。

在空蕩蕩的頭等艙中緩了會兒氣,曲疏桐才有空跟卓楓打電話。

“嗯?”剛結束完海外線上會議,卓楓挑眉看了眼腕表,尋思這段時間可以去找她,“快下班了,我去找你。”

“我,我安排了兩個秘書明日同你出差。”

卓楓起身到一半,聞言挑眉:“嗯?你呢?人不舒服?”

“我準備上新西蘭一趟。”

卓楓轉身看向後方的落地窗,視線穿過中環鱗次櫛比巍峨入雲的建築,飄向了機場的方向。

曲疏桐隨口兩句說了句駱霧身子不好,沒有說太多,只是說她已經在機場了,飛機馬上起飛了。

卓楓安靜了會兒,道:“怎麽不早點跟我說呢?我陪你一起。”

“不用了。”卓氏在新西蘭沒業務,他沒有那邊的簽證,再說,她帶他算什麽呢……一邊又不同他結婚,一邊又拿這種事麻煩他,她不想。

曲疏桐強顏歡笑了兩秒,也不知道後面又說了什麽,掛斷電話後就閉上眼休息了。

飛機滑行後,空姐一個個在頭等艙裏幫旅客把桌子腳踏收起來,到曲疏桐這兒,她什麽也沒打開,小小的身子就那麽安靜蜷縮在寬大的紅色皮椅中。

空姐看她臉色有些差,詢問曲疏桐要喝什麽果汁或酒。她沒有說話,閉著眼靠著舷窗,好像已經熟睡了。

漫長的十二小時後,飛機在新西蘭時間清早九點到了奧克蘭。

曲疏桐父母來新西蘭了,父親身子不好,沒有來接機,媽媽帶著司機來接她。

聽說駱霧此刻正在做手術,因為清早她心率忽然停止。

趕到醫院,一眼見到沈虹與駱天明夫婦等在手術室門口,還有駱家一直在這邊定居的幾個親戚,還有的,便是她那已經兩鬢斑白的爸爸。

一段時間不見,駱江明那身子骨向來不錯的人,面容竟和她生病的爸爸一樣蒼老了。

“幹媽。”曲疏桐朝夫婦倆走了過去。

駱天明擡頭:“桐桐,你來了。”

話音落地,對面手術室的門就打開了,一下把駱氏夫妻的目光全然奪了過去。

醫生摘下口罩,蹙著眉心,搖搖頭。

曲疏桐腳步剎住,心口撲通一下,在死一般寂靜的通道上睜大眼睛看著那肅然的醫生。

大概一秒而已,就在沈虹的號啕痛哭中回神,她楞楞地擡腳,馬上疾步過去扶上她癱軟下去的身子。

“幹媽。”

“霧霧啊。”

幾個親戚扶住駱江明夫妻搖搖欲墜的身子,手術室門口已然混亂不堪。

一臉蒼白的曲家桉穩住紊亂氣息,上前去問醫生為什麽會這樣。

醫生解釋:“她之前子宮摘除手術後這半年裏身子本就很差,炎癥反反覆覆,這次中彈無異於雪上加霜,所以,今早這一次感染惡化,就是……不行了。”

醫生搖了搖頭。

駱江明聽完直接彎下了腰,像一束成熟的麥穗在風雨中垮了根,那握成拳的手深深的明顯地在發抖。

曲家桉回頭一看兄弟,欲言又止,半晌,轉身看著敞開大門的手術室,他邁著生硬的步伐進去了。

駱江明眼見於此,也擡著顫巍巍的腳,步履蹣跚地進手術室去看女兒最後一面了。

曲疏桐看著消失在門中的佝僂身姿,那一秒沒控制住哭出來,她馬上掩唇抑制住哭聲,咬著手指努力不再去刺激沈虹。

沈虹崩潰在地,倒在她媽媽懷裏痛不欲生,哭喊聲聲不絕。

曲疏桐看著她,腦海裏忽然被什麽東西塞滿了,是當年駱霧進港大前跟她取經的天真笑臉。

“你說你研究生要是也在港大讀就好了,咱就一個學校了,我一個人好孤單的。”

“你天天談戀愛的人,有時間和我見面嗎,跟你一個學校孤單的是我,三天兩頭放我鴿子。”

她嘿嘿笑著,也沒有不好意思,還憧憬道:“港大是不是應該有很多帥哥?追你的是不是特多。”

“一般。”



“我認識了個人,叫卓榮,卓氏的大少爺,長可好了,簡直不輸港澳男明星,妥妥的痞帥啊。”

“他是卓家的,不過和卓氏沒關系,他家裏有個融遠控股,和卓氏幾乎是死對頭。”

“對對對,但是沒什麽關系,卓氏大概率遲早還是他的。”

“難說,卓氏現任總裁是我上司,不是吃素的,不過你也不和他結婚,不用管他家產。”

“誰說的?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這不是耍流氓嗎?哼。”

“你和這樣的人在一起,小心……”



“我們要結婚了,我有個小寶寶啦,他送了我好多禮物,還有九龍潭的一間別墅。”



“吵了一架,他說他壓根沒想結婚,他怎麽可能結婚。桐桐,你說這人是不是有病,我這麽大肚子,他說這種話,他是故意氣我還是真的?他要是不瘋了我要瘋了,桐桐。”

“桐桐,他真的消失了,我怎麽也找不到他。可是他在收駱氏股權,媽媽罵我,說是我導致的這一切,說駱氏沒了我也一無所有了,不用活了。怎麽辦呀桐桐,駱氏會不會像當年的曲氏一樣……他為什麽這麽對我,他可以不愛我了可為什麽還要逼我死,明明,明明幾個月前我們還去拍了婚紗照的……小朋友名字他都取好了。”

“我早就死心了,我想要他死。”

曲疏桐原地蹲下,臉埋在膝上,安靜地流眼淚,聽耳邊沈虹歇斯底裏地喊霧霧兩個字。

手機響了她都不t知道,是旁人過來提醒她的。

曲疏桐踉踉蹌蹌地起身,扶著墻走到了樓梯間去。

在轉角的一個臺階坐下,她把電話接通了。

“到了?”卓楓的聲音難得的正經沈穩,“是在休息?”

“沒。”

她哭腔滿滿,一個字傳過去,那頭的人就安靜了。

似是猜想到了什麽,他欲言又止沒有馬上問。

一會兒聽筒裏就傳來了一記明顯的哭聲,大哭。

卓楓捏緊了手機,閉上眼,深深嘆息。

“桐桐,別哭。”

“…我不知道為什麽,”她眼淚如雨,哽咽地說,“那麽不順,這些年好像沒有順利過,什麽都在一點點離開,什麽都要離我而去一樣,曲氏,駱氏,霧霧,我覺得老天爺好像在針對我,好像我做錯了什麽一樣……”

她痛苦到抽噎,埋下臉在膝上,手在顫抖,“這陣子我以為會越來越好的,挺過了年就好了,但是,但是……霧霧走了,駱氏回來也沒有用了,幹爸幹媽不會再有精力為這個公司操勞了,以後幹爸幹媽不知道怎麽辦,我也不知道怎麽辦,好像什麽都沒有了,都沒有了。”

“不會的,會有。你有我,你想要的就會有。別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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